一时，暖阁里倒是安静了下来。
我散了散伏在汤药上的苦涩气，用银挑子试了试，仍旧鲜亮，便换了汤匙，一口一口喂给荣璋。
喂不上三两口，他便吐出来一些，擦拭干净了再喂，如此一点一点的，也喝下去了大半碗。
“娘娘，这药喝下去是会发汗的，要不要给皇上加个被子？”瑞曦从前是太后娘娘身边的宫女，为人妥帖忠诚，荣璋登基以后，太后便将瑞曦拨给了皇上，平日研磨扫书，收拾房间，照管荣璋在东云阁的起居皆是她，我们也算熟络。
“这天如此热，要发汗就发好了，不必加被子，这么高的烧再捂着，倒是容易惊厥。”我伸手摸了摸荣璋的额头，着实还热烫，便自被子里将他的手脚掏了出来，散在外面。
一边，瑞曦和雅辰对了个眼神。
“怎么了？”我敏感地捕捉到了她俩的微表情。
“没什么，奴婢，奴婢只是怕皇上一会儿出了汗，冒到风。”瑞曦道。
“将门窗关好就是了，这东云阁严紧，又是夏日，不会有风的。皇上这样烫人，实是不能捂盖，太医没有嘱咐吗？”我不禁问道。
雅辰摇了摇头：“奴婢几个一直在这屋里伺候，并没有听到太医嘱咐，这几日都是德妃娘娘在这里的，一应药饮照料都十分精心，奴婢们只听娘娘的吩咐做事就对了。”
“你说这些日子只德妃在里面？”我问道。
“回贵妃娘娘，是的。德妃娘娘对咱们皇上真是太用心了，衣不解带，夜不成寐，连奴婢们偶尔去歇歇，回来德妃娘娘都还是在的，连这次去请太后娘娘，还是因为皇后娘娘的身份不得离宫，德妃娘娘才不得已出去的，要不，怕是一时也不会离开这里。”雅辰回道。
“那其他几位主子呢？”我问道。
“皇后娘娘自然也在，只是外面应承的事情多，皇后娘娘在内阁的时间就少，几位小主子也来瞧皇上的，只是待不了一会儿，德妃娘娘就让她们各自回宫休息去了。”雅辰说着，眼中都是对杭泉灵的真心佩服。
我点了点头，不作他语。
一时，药剂下肚，荣璋的额头上果然冒起汗来，口中呓语更盛：“不要走，别走……别走！不要同他走……朕要你在这里陪着朕，你是朕的，是朕的！不要走！”
用温帕子不断擦拭着荣璋的额头，我的心里五味杂陈。
一边，瑞曦见荣璋口中不停，似是十分痛苦，忙走上来，自荣璋的枕头。
“这是什么？”我拦住问道。
“回娘娘，这是凝神丸，皇上梦中呓语不断时服用的，只要吃下去，皇上一会儿就会安心睡着了。”瑞曦回道。
“可是柳执事他们给的？”我问道。
瑞曦看了看雅辰：“这个奴婢们就不知道了，应该是的吧，是德妃娘娘放在这里的，平时也是德妃娘娘喂陛下吃的，娘娘如今出门了，才嘱咐奴婢，说是皇上要是多梦多话就可以吃这个，吃了就能睡安稳。”
我将瑞曦手中的药丸接了过来，放在鼻子苓的香气，确实是几味安神的好药材。
“雅辰，你去请了柳执事进来。”我吩咐道。
雅辰忙应是，回身去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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